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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層塔非但為飲食界東方不敗，名聲更早已遍及西方。不經意間於西餐廳嚐得那熟悉滋味，舌尖有如他鄉遇故知般地驚異。陰錯陽差，綠葉惱人if (typeof(ONEAD) !== "undefined"){ONEAD.cmd = ONEAD.cmd || [];ONEAD.cmd.push(function(){ONEAD_slot('div-inread-ad', 'inread');});} 開春後，寒流更愈凜冽，屋內似如冰櫃讓人裹著一身棉被。想起已然解凍兩天的海瓜子，便急著到前院採幾片九層塔進來。逼不得已轉開門，這才發現，門外灑滿陽光，整個中庭如三月的公園。對鄰Ａ君不預期我家白天竟然有人，惡狠狠地盯著我看，他兩撇鬍張開似剪刀，神情嚴肅像蒼老的老Ｊ，難不成將我當作冒闖空門的宵小！我向來深居簡出，極少在中庭露面，即便出門亦多開車，之前進入警衛室，還曾被當訪客攔阻下來。陽光虛暖，氣溫仍低，我向Ａ點頭微笑，蹲下身憑藉印象便摘採起來。經過一整個冬天，九層塔葉子稀疏了些，葉瓣加長，與記憶中的模樣有些出入──果然花木如人，久未見面亦會生疏。我加快動作急遽收成，上回誤將艾草當作九層塔摘採實在荒唐，這種事絕對不能再發生。我一面採擷眼睛順便瞧向旁邊艾草，那避邪葉片何時竟轉成灰白色，是被寒氣凍傷，抑是和惡魔纏鬥失利？風與陽光一同侵擾，我加快動作，眼神抬起來瞄向Ａ君，他正側身園圃，與花草似有爭議，我繼續摘採，心想Ｈ最近莫非對園圃施加神奇肥料，這九層塔葉委實大了些！不僅如此，它，竟還結出了果子──翠綠，長條，如包闔起來的葉片，一根兩根……，不對，那長條狀的──應是辣椒。我手暫停趕忙往左邊一看──那頂上攢聚著紫色小花苞的植栽才是九層塔──唉，相似綠葉，怎老讓我誤認！偷偷挪動腳步，仔細看了看周遭，不會再有其它可能了吧！我見葉便摘，顧不得Ｈ交待要從上頭小心摘才能促使枝繁葉茂，亂折一通便碰地逃回屋內，恰似倉皇脫逃的賊人。潛移默化，風味獨具入屋後便將九層塔浸泡水裡，一片片葉飄浮水上，小盆似一方向陽映月的池塘。九層塔如荷葉般靜躺，氣質融出，比薰衣草要入世濃嗆些，卻無蔥蒜的刺鼻。葉自植栽被採入屋內，諭示一道美味正被用心籌畫。九層塔之名和它花序重疊如塔有關聯，九象徵多數，加上塔有往上疊高的形象，正符合它有助增高的說法。九層塔不像其它蔬菜可以成為盤中主食，雖為香菜類配角，卻有挽救頹廢、力撐大局的氣度與威力。火炒螃蟹或海瓜子，即便蔥薑蒜大陣仗齊備，若少了九層塔仍然功虧一簣，更別提它在「三杯」炒食中的重要。菜葉如人須有特色，並要樹立無可取代的地位。九層塔炒蛋是常見的客家菜，油鍋燒熱，將洗淨的九層塔撒入，青葉於逼啵炸響中竭誠奉獻內涵，熱油加速溶解，打散蛋汁輕快傾入，啵啵聲響中，蛋汁全然將葉包覆，綠意掩映，火舌持續加溫，鐵鍋裡的蛋汁自流體轉成熟黃，蛋與青葉完美結合，便是平民百姓的豐富美食。九層塔非但為飲食界東方不敗，名聲更早已遍及西方。不經意間於西餐廳嚐得那熟悉滋味，舌尖有如他鄉遇故知般地驚異──原來善喬裝的它不惜為佳餚粉身碎骨，湯裡麵中，全身或隱形，藏不住的氣味一次次成為各國料理的通關密碼，接通古今中外相連的腸胃。庭園雖然種有九層塔，供需卻一直無法平?。寒冬之際正需九層塔助益食補，植栽乾硬葉少且小，夏日草木勃發，九層塔雖然欣榮，卻因氣躁繁忙，少有適合扮炒的食材和食慾，人生缺憾，於此可見。庭院、廚房幾步之遙，陽光已來，夏天我當多出戶外，認清蔬果，以妥善的方式摘採，方不負霧露滋養以及九層塔的蓬勃生氣。海產牲畜，各類食物，似全聽到了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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